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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阅微脱力靠回枕头,仿佛清楚地听见了无数颗鲜活的心脏颤抖求救的呐喊声。
他心里乱糟糟的,毛线团似的缠成了死结,他又蓦地回想起乔守成那天上门求助时的真诚与恳求,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天快亮的时候,傅阅微找来电脑,进入了B大三院的内网。
他的权限看不到对更高管理层开放的信息,但秦淮章可以,他在职级上甚至比乔守成还要高。
而他恰好知道秦淮章的登陆账号和密码。
统计图上直观显示,移植科近几年做的移植手术竟然比往年加起来总和的三倍还要多,肝脏移植和角膜移植手术居于首位,其次是肾脏、肺移植、心脏移植,也有少量的小肠、皮肤和骨骼移植术。
傅阅微接连翻看了许多捐赠者资料,最小的3岁,最大的35岁,大部分在外院做器官摘除手术转送本院,绝大多数成年人曾经签署过器官捐赠协议。
在供体和受体进行横向对比时,傅阅微惊悚地发现,合适供体出现的时间基本卡在受体已经确诊需要进行移植手术后的一个月内,甚至更短。
就好像,这些捐赠者知道自己身上的零件被需要后,在恰当的时间发生了一场“意外事故”,不约而同均是致命的。
傅阅微滑动电脑触控板的手指冰得不像话,他已经不太会思考,只是机械地拨过页面,明明是白纸黑字,看到后来,淋漓的血仿佛从字体里渗出来,漫成了大片血海。
此时外面的天却亮了,院子里响起脚步声。
傅阅微退出登录系统,合上电脑,他像是经历了一番鞭打挞伐,脊梁骨也碎掉了,瘫在被窝里惶惶不安。
陈启那个完成度极漂亮的手术,是救人还是杀人,他算不算是帮凶?
傅阅微自诩见多识广,阅过了人间险恶,本以为病床前上演的遗产争夺大战、漠然遗弃、贫穷者走投无路、为套国家养老金的子女不惜切开父母亲的气管看着他们痛苦地苟延残喘这些场景已经足够令他看清央央人心。
原来只不过他是没有踏足更昏暗浑浊的地方。
早上贺安过来看傅阅微时,见他合眼睡着,眼下却裹着两团乌青色。
“没睡好?昨晚又不舒服了?”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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