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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悠游也轻轻地笑了,说:“就是这样的呀,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妈妈是农民,一个人种地带大我,后来又去工厂里流水线上做插件工,一天上班至少十二个小时,手和腰都做坏了。我如果不读书,早应该打工挣钱了。就算读书,也应该学个计算机什么的,一毕业赶紧工作,挣了钱寄回去……”
吴晓菁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但同时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从一开始,他给她的印象就跟剧组的其他人不同。
“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想要艺考,怎么会学了摄影,怎么会把挣到的 5 万块钱拿去拍电影,怎么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赵悠游继续说着,又轻轻地笑了声,“但每次想起来,我都对自己说,只当是最后试一次,如果不行,就真的结束了。”
吴晓菁听着,直觉他这几天的表现都有了解释。对其他人来说,这也许只是一次失败。对他来说,却是梦想的终结。
她心里震动,嘴上仍旧笑着调侃:“怎么搞得跟要死了一样?”
赵悠游也笑,说:“死倒是不至于,就是不做梦了。
也是巧,最后一段素材就在这时候放完了,电脑屏幕上只剩下一个播放器的界面,投出一片幽蓝。像是一个不太高明的隐喻,就那么坦白地出现在此处,让他们不能不懂。
两人静静坐在那片黑暗里,直到吴晓菁也开口,对他说起自己的过去,说:“缘分啊,我也是个不配的人,做着不配做的梦。”
从小时候第一次被母亲塞进剧组跑龙套,到后来在小荧星艺术团跳舞,再到学拉丁,参加小艺考,还有最近的这两年,她往返上海和北京,想要考进艺术大院学表演……
她不记得自己说了多久,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赵悠游大概也不知道,两个人都太累了。之前为了赶进度,连着加班,连着刷大夜,后来又出了停机的冲突,整整两天没好好休息。起初精神吊在那里,倒也没觉得,直至此刻,一切尘埃落定,疲劳铺天盖地地压下来,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黎明。小客厅是暗厅,只有熹微晨光从房门上方的气窗漏进来。
吴晓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赵悠游怀中,身上还裹着他的羽绒服。那是张三人位的沙发,他俩都是高个儿,坐着睡着的,也已经很挤。她枕着他胸口,抱着他一条手臂,直觉浑身发僵,却还是没动地方,只是转头看着他。直到他也醒了,同样睁开眼睛。
“我还是想做演员。”她没头没脑地对他说。
赵悠游懵然,问:“什么?”
她于是又说了一遍:“我要做演员。”
索性说了,也就不在乎了,把心里想的统统倒出来:“我就不信什么配不配,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做演员,而且还要挣很多很多的钱。”
他仍旧看着她,起初还是呆呆的。
她甚至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笑她,说你清醒一点吧,究竟要做梦做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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