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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互看着,都说不出话。从前大时代风急浪高,人们没有驾驭浪潮的能力,总会被卷到别的地方;但如今身处的时代越来越小,再无奈的结局,往往也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
你想让我来吗?杜润先开口。
苏沛盈点头。虽然杜润来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不会留她,不然就不会有这一幕送别时刻。
从此落花随流水,流入茫茫人海。再见面,恐怕不会再见了。她问,“杜润,你今晚会哭吗?”
也许是太惊讶于苏沛盈能问出这种问题,杜润的眼泪最终也没掉下来,只是红着眼睛抱住了她。
苏沛盈没挣扎。他喝了酒,但避开自己,坐进车里,这滴眼泪一样不会掉。关键时刻,他的心肠是很硬的。
广播里再一次响起了苏沛盈的名字。她松开他,“杜润,在医院和任何人之间你都会选医院的。不是张束,也会是王束赵束。你需要的是那一座桥梁。好在张束成了我的朋友。这一点,还要谢谢你,”苏沛盈抓住行李箱的把手,又仔细看他,“你是有良心的人,希望你一直有良心,我的希望当然也不作数,但还是不要让自己在一天结束时心中惶惶不安。不值的杜润,不值,人生不只有权力,不要献祭自己。你可以享受更好的人生。”
广播最后一次喊苏沛盈时,她消失在了安检口。
杜润往回走,此时他本应格外清醒,却浑浑噩噩踉踉跄跄。他当然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
良心,谁不想有良心,但在他的世界里,太有良心只能伤心。不,在所有人的世界里,有良心都不安全。
杜润回到办公室加班一整晚,不断试图让自己挤出眼泪。到了天亮,他想,也许他得了干眼症。
杜润讲完,问张束,张老师,人既要又要,到最后是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四十一号,叫到他们了。张束起身,伸手拉杜润,走吧,先办正事。
签名落在申请表上,张束轻轻对杜润说,其实人们都没有既要又要。天平在最后关头总会向一边倾斜。所以到了最后,也不会什么都得不到。所谓求仁得仁。
张束说完,将申请表递了过去。
办事员问,想好了啊。她说,想好了。
“新婚愉快啊!”
李行的航班起飞时,张束和杜润正坐在餐厅里。张束看了一眼航班情况,没有晚点。给前男友发“落地报个平安”似乎不太合适,但她没忍住,手指还是在他的头像上拍了拍。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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