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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仲元看到她睁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像一个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的小孩。最近常有的心悸感觉又来了。他是怎么了?为了根本不相关的事和她置气。这些年他在工作上不是没有过矛盾,无论多大的矛盾,他的原则都是冷处理,针对他个人的评价,他的对应是不予回应,不予反击,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我……我没有想好怎么做,我不是想替他做决定。我当时想砸开它是冲动了。但是,即使……”她艰难地说,“即使佛像因为是国宝无法变现,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上博是有奖金的,他的情况特殊,奖金不会低,还可以接受捐助。我想,他说的 60 万并不难满足。明馆长是个有智慧的人,唐执徐,可以让他捐赠一些画,几笔钱加起来,至少有 100 万多。”
她解释了她的动机,她并不是他以为的狂热的爱国主义,置个人利益不顾的卫道士。她只是冲动欠考虑。但说完她才发现童仲元的目光更冷了,自从生病那件事后,她能感觉到他的距离感正在消减。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童仲元轻笑了一下,是他多虑了。难怪她有直接打破佛像外壳的底气,有人会替她兜底。搞砸了就让她男朋友画几幅画当赔偿,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童仲元从口袋里拿出孙民富留给他的电话地址递给她,“把你的方案告诉他就行了。告诉他他拥有的是个纯金佛像,劝他捐出来,然后接受社会捐赠。凑齐一百万治病,还能成全一段佳话。顺便捞上几张有升值潜力的画。他感激你,他子女也会感激你。不仅雪中送炭,还福庇子孙。”
他递的那张纸在风中微微颤动。秦天一声不吭,许久才伸手来接这张纸。她的手指刚夹到纸,他手一松,纸片飞走了。秦天的目光追随着这张纸,没有追过去。纸张落到了草坪上,她缓缓地走过去,蹲下捡起来,擦拭干净,放进口袋里。她站起来,没有看他,向着上博走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仓促,像一场落魄的逃亡。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还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秦天低着头快步进馆,快到办公室时,宋岁阳叫住了她。
“你去哪儿了?和谁一起吃饭去了?怎么才回来?”
秦天低头绕过她,匆匆说:“我还有点事,等下跟你说。”
宋岁阳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是怎么了?她不会是在哭吧?听她的声音不对劲啊。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
秦天走进办公室,锁上门,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她的手机响了好几声,她都没有看。敲门声响起,门锁响了一声,她才不得不把头抬起。唐执徐站在门边。
“消息怎么不回?”
“是吗?”她低下头找手机,匆匆打开微信界面。
唐执徐走了进来,视线始终跟随着她的动作。
“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她低着头看消息,“是问哪部电影吗?你决定就好。”
“抬头。” 唐执徐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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