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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嘉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背那道熟悉的凸起。“小时候拆了家里收音机,想看里面的‘小人’怎么唱歌。我爸拿皮带抽我,沾了水的那种。之后,还要听他长篇大论,说我妈没把我教好,说我们只会拖累他……上学后,考不到第一,打;考了第一也会打,如果和第二名分数差距不够大……”
夏清扬一时无言。她一直羡慕李斯嘉家境优渥,早早出国游学,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此刻,层层滤镜在这绝望的废墟里碎了一地。“我才知道。你……辛苦了。”
“没事,任何人的过去,都不是完璧一块。”李斯嘉抬头,望向那片“天幕”,“那些眼睛……像不像在审判我们?”
话音刚落,一阵怪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土。
风眼中心,一条破旧得看不出原色的毛巾被,如鬼魅般飘浮到李斯嘉眼前。
李斯嘉的身体瞬间僵直,死死盯着那条毛巾被,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
那是她的“阿贝贝”,注:“阿贝贝”也称“阿贝贝情结”,是一个心理学术语,是一种“恋物情结”,指的是对于个人使用过非常久的毛绒玩具、旧衣物或者小毯子等物品产生的强烈依恋感。她童年唯一的慰藉。
父母常年出差,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年幼的她和沉默寡言的保姆。无数个孤单的夜晚,她就把自己蜷缩在这条毛巾被里,抱着它,吮吸着被角。被子上面浸满了她的眼泪和口水,终于发酵成令她安心的气味。她固执地不让保姆清洗,于她,那被子散发的,才是“家”的味道。
直到她十岁生日后不久,父亲出差回来,在书房里发现她蜷在椅子后面,抱着那条已发硬发黑、气味浓烈的毛巾被。他脸上瞬间布满嫌恶和暴怒,一把夺过被子,不顾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直接把它从三楼的书房窗口扔了出去,扔进楼下垃圾桶里。
那一刻,世界崩塌了。
她失去了最后的堡垒,哭得昏天黑地,换来的是父亲更严厉的斥责和母亲无声的眼泪。
从那天起,她学会不再需要任何柔软的慰藉,她把自己武装起来,用知识、用逻辑、用技术、用所有坚硬的外壳。
“是它……”李斯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踉跄一步,弯下腰,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向那条破旧的毛巾被。
一滴“雨”落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毛巾被上。
毛巾被“活”了过来,骤然弹起,裹缠住李斯嘉伸出的手臂,柔软的布料仿佛变成冰冷的钢铁锁链,又像韧性极强的藤蔓,缠绕上她的手臂、肩膀、胸膛、腰腹,最后连双腿也被死死缠住!
李斯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裹成了一个茧!窒息感瞬间袭来,那被子勒得她胸骨咔咔作响,肺部被疯狂挤压,还在不断收紧。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反而让被子缠绕得更紧、更深。
天空中的巨眼,瞳孔似乎都转向了她,冰冷地注视着这残忍的一幕。
“别再挣扎了!”夏清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穿透李斯嘉濒临窒息时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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