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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秦穆手里的卷子不知被谁写上了“变态恶心”的字样。找不到的校服出现在了垃圾桶里,满是破洞。值日时有人故意踢翻了水桶,经过的同学踩着水骂骂咧咧的给他冷眼。“品学兼优”的学生们在秦穆的隐忍下变得愈来愈放肆。有男生对着他吹下流哨,给他取不堪入耳的侮辱性绰号,什么“娘炮”、“牛郎”、“双向插头”、“男用坐便器”。有人在他的水杯里放蝌蚪,有人将他的书包扔进女厕所。
秦穆反抗过,可双拳难敌四手。向班主任反应情况,也不过是将对方叫来批评一番,引来变本加厉的报复。当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攻的时候,就像被困在海中央的孤岛,无处可逃。
这天,秦穆被几个高三的体育生堵在了厕所里,带头欺负他的是李晓茉的现任男友。李晓茉梨花带雨地向男友哭诉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包括秦穆之前是怎样耍弄欺骗她,怎样占便宜对她上下其手,怎样伙同韩章殴打她。空穴来风吹得这位男朋友雄性荷尔蒙爆棚,带着一帮人找上门,将秦穆按在厕所里,把尿浇在了他身上,还拍了照贴在学校的公示栏里,下面写着“变态不配进男厕”。
秦穆不得不回小公寓换衣服。他不想让沈流为自己操心,本来打算赶快整理好就回校上晚自习,结果一开门正撞见沈流从卫生间出来,显然是刚打过球冲完澡。
带着一身骚臭尿味的秦穆狼狈地立在门口,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羞耻和无措。
“怎么回事?”沈流脸色沉了下来,“谁弄的?”
“没什么,我不小心……”秦穆在他面前很难将谎撒完整,鼻子发酸,眼尾也红了起来,仓促地低下头。
“洗完再说。”沈流将自己擦头发的浴巾盖在了他脑袋上,遮住了秦穆忍不住涌出来的眼泪。
水流哗哗地淋在身上,冲走了污秽,也冲走了泪水。
秦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哭了。可能是因为那块恰到好处的柔软浴巾,可能是因为沈流为他紧张的神色,也可能仅仅是因为那句“谁弄的?”
生活真的好狠。它残忍地在他肩头压下一层又一层的苦和难,不许他躲避,不许他逃跑,也不许他出声。当秦穆用尽全力强迫自己像个真正的成年人一样坚强独立的时候,唯有沈流仍将他看做一个孩子,给予了宽容、迁就和在意,像暴风雨中指引航向的灯塔,明亮如不落晨星,又像是满嘴苦涩时尝到的一颗糖果,甜的让人不禁落泪。
秦穆用洗了个澡的时间重新振作起来。他知道今天这事瞒不过去,索性捡重点将原委说了。
沈流坐没坐相地歪在沙发上,两条长腿翘得老高,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重点跑偏到了西伯利亚:“你居然还有过女朋友,漂亮么?”
秦穆:“……”
“这反应看来是不漂亮了。”沈流恨铁不成钢地语重心长,“木头啊,别人谈恋爱找对象,要么就找脸美的,要么就找心美的。你怎么选了个又丑又坏的?大晚上带着墨镜从你们学校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秦穆的脸倏然红起来,起身不理他了。
沈流拽住他的胳膊。秦穆闷声道:“干嘛?”
“我腿抽筋了……”他嘶地抽了口气,“快给我按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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