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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生着冻疮的手在火光映衬下显得粗糙,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怎么都洗不干净。似乎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暮春傍晚,小山就是带着这样一双脏兮兮的手,出生在脏兮兮的人间。
小山比仁青小一岁,但镇上的学堂本也没什么严格的年纪划分。李、山两家都不富裕,山爷爷请老校长吃了顿酒,央来个一份学费两人读。反正仁青的课本让他爹撕了上半部,而小山的课本也让家里头的羊给嚼了后半截,俩孩子同桌,就这么一人一段,拼着学了个囫囵的知识。
奶奶进屋,见穿戴整齐的仁青正搓洗着铁盆里的花生。
“放那吧,你快吃饭上学去。”
仁青笑笑,反倒加快了手上动作,小山也挽起袖子来帮忙。
奶奶笑着拍拍仁青,又摸摸小山。“俩孩子都好,孝顺,知道心疼我。”
仁青朝小山做了个鬼脸,他俩心知肚明,争着洗花生不止是孝心,还因为仁青他奶眼神不好使,花生总淘不干净,经常连泥巴带虫子的一起煮了给他们吃。
等搓完花生又把饭送到他爹炕头,仁青这才火急火燎地蹿出门去,把俩刚蒸出锅的小地瓜一股脑塞进小山手里。
“抱着啃,暖和。”
接着又把化肥袋子折巴折巴垫到自行车后座上。
小学在临镇,自行车要蹬不近的路,坐在后座架子上的小山总抱怨说屁股疼,路上碰见个石头啊沟啊什么的,“颠得腚都两半了。”
“人的腚本来也两瓣,”仁青嘴上这么说,还是在袋子上又添了个棉垫子,“再试试。”
小山笑,“好多了。”
“那咱走。”
自行车是他爹以前用的二八大杠,岁数比仁青都大,小孩骑大车,脚够不到地,他只能一条腿从斜杠底下插过去,上坡的时候再站起来蹬。
一路上蛇形走位,小山在后面笑他扭屁股,可再过十来分钟小山就笑不出来了,破车子颠得像过电,时间一长两条腿都麻了,只得闭紧了嘴,生怕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