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虎师三万精骑齐齐下跪,喝声震若惊雷:“愿为号令!”
白雪最容易虚化人的时间概念,谢竟尚有几分恍惚,可猗云的步伐却是一往无前的笃定。在长城之内,也许是陆令从留下的痕迹太过微弱,猗云选择方向时会稍慢一些,但有虎师士卒跟随,可以确认陆令从在关隘以内的可能性极小,于是也就基本没有耽搁地出了关。
一到长城之外,越靠近无定河,猗云就越显焦虑不安,沿河一路找一路嗅。
谢竟关注到她对河水的格外留意,想起何诰当日报回陆令真噩耗时,曾经提及过,那一战的战场是在无定河畔,后来他们搜寻长公主遗骸,也是在河畔。
他蓦地意识到,陆令从对丁鉴穷追不舍、不惜以身犯险,很可能不只为复仇,更为寻找陆令真遗体的下落。
无定河在这一段的流向是自西南到东北,尸身若落入河中,顺流漂下,极可能会落在更北方。谢竟吩咐虎师:“继续北上,在河下游处扎营。”
一路不分昏昼,还要仔细辨认封冻之后又覆盖上雪层的河道方向,最终以无定河下游一片平坦的沙洲为中心,分散为几队人马寻找。
猗云极其敏锐,时常能够留意到新鲜的血液,但多数都是被天敌分食、曝尸荒野的动物。直到第三日正午前后,谢竟与猗云寻到西北方一处略有坡度的山丘上,猗云拱开清晨落下的新雪,在某处石缝间嗅了嗅,骤然顿住,不再动作。
“闻到什么了?”谢竟问道,“是人血?是他么?”
寂静片刻,猗云突然像疯了一样发足狂奔起来,载着谢竟,沿河岸一路俯冲下去,霎时间山峦与荒野都被抛在了身后,只剩眼前无穷无尽的白。
去势太猛,大风将雪絮卷得劈头盖脸,谢竟不得不暂时抬起衣袖,挡在脸上。避过这一阵,再抬头放眼、竭力去眺望时,就在不似人间的混沌中,谢竟的视线里真的出现了一个墨色的点。
那一刹风都凝滞住,把飘动的衣角、鬓发与雪花全定在半空中。猗云和他同时牢牢捕捉到了那天地间唯一的一点颜色,前者完全无视了湿滑冰雪与山间乱石,不管不顾,向陆令从飞奔而去。
谢竟纵声叫道:“陆子奉”
猗云实在太快了,饶是谢竟都差点抓不住缰绳,只能压低身子半伏在她颈后,须臾已到近前。
陆令从的马早不知去向何处,战袍残破,银甲上凝固着褐色的血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雪中。
他也许根本没有听清谢竟喊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对他最最熟悉的嗓音作出反应。陆令从顿住脚步,透过额前凌乱潮湿的碎发,怔怔看向前方,在谢竟从马上朝他伸臂时,本能地去握谢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