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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渭接着帖子,额头一把冷汗。王秀才功名不济,脾气古怪,自己在家办过几年私塾,李渭在他家念书的几年,聪颖伶俐甚得他喜欢,一直从李渭开蒙教到童子课毕。秀才一直对李渭疼爱有加,每逢遇见免不了一番谆谆教诲,李渭自认是个粗人,每逢遇见自己这位清高自傲,说话文绉绉的老师,也少不了一番头疼。
等李渭灌了一肚子茶水回家,又有热心邻里三邀四请,把李渭请去喝酒,如此过了几日,家中才清净些。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天公未曾歇过,大雪如蝶翩翩飞舞,屋舍街衢,山川草原,都做了银装素裹广寒宫,家家户户烹羊炙肉,祭灶扫尘。陆明月坐在屋内,剪出一沓红纸铺在桌上,摆了砚台毛笔,连声喊嘉言进屋。
嘉言正和赫连广在院里驯一匹小烈马,颇不情愿跑进来:“娘,你找我何事?”
陆明月抚抚鬓角,指着桌上红纸:“今年的春联交给你来写。”
一听娘亲又让他写字,冰天雪地里驯马的热乎劲儿也浇灭了一半,嘉言为难的绞着手,呐呐道:“娘,往年都是出去□□联,今年怎么要自个写了?”
“以前你年纪小不识字,娘只能去外头买,如今你也大了,也上过几年学,岂有在出去□□联的道理。”
“娘...我写字不好看,要不...要不娘你自个写?”
陆明月娥眉一挑,美目一蹬:“我哪有空写这些东西。”
“那...那让广叔叔来写。”
陆明月沉下脸,“你是家中男丁,怎能让他人代劳。”
“广叔叔也是男人,还是长辈,就该广叔叔写。”
低沉男声隔窗传来:“嘉言,你广叔没念过书,大字不识几个,怕是帮不了你。”
嘉言支支吾吾,东扯西扯说了半日,就是不肯动笔,他本就不爱舞文弄墨,自己肚里那点墨水自个儿知道,写出来铁定要招陆明月一顿训斥。
陆明月何曾不了解自己儿子那点心思,她气的无可奈何:“不管字写得好歹,只要你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写出来,不惹人笑话,娘就认了。”
“好吧好吧。”嘉言嘟囔只得顺从站在桌边,不情不愿握着笔,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愁眉苦脸的写起来。
窗外响起赫连广磨锉刀的声音,嘉言足足出了半日神,东拼西凑的把一叠纸都写完,交给陆明月溜之大吉。
陆明月检点儿子写的对联,写厨房的有“米面如山高,油盐似海深”,院内的“满院生金”,门楣上“抬头见喜”,树上的“根深叶茂”,平平常常,倒看的过去,等看到写柴棚的“薪火生辉”,鸡窝里的“蛋蛋相传”觉得又可笑又可气,想起自己对嘉言操不完的心,又觉发愁。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听见门外嘉言笑嘻嘻的喊了声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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