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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就看到隔壁组的赵主任笑得怪怪的,没多想,结果他一走,汪主任就嘀咕了句,小儿怀金走在路上,没人抢也有人眼红。”
接着她就突然反应过来了,先前骆主任那番话的意思是,她取得的成绩,是依托家里提供的资源而得到的,而忽略了她个人的努力,赵主任笑得奇怪,是因为他听出来了。
“我要是坨烂泥,家里再厉害,也没法给我扶上去吧?”她说着翻了个白眼,很没好气,“男人嫉妒起来的嘴脸真是难看,所以这次他下台,我真是一点可惜都没有,是,他看病水平不错,手术技术也高,但那是对于病人来说的,对我们职工来说,他就不是一个好领导。”
她咬着吸管乜闻度一眼:“所以你不要对我们这个职业有任何滤镜,大家都是普通人,七情六欲,对钱权的贪婪和对弱者的怜悯是会同时存在的,根本没有那么伟大,我会骂他,也是因为利益相关。”
还觉得医生都白衣天使呢,等以后万一哪天他遇到做手术前暗示他给红包的无良医生就老实了。
闻度一直歪着头认真听她说话,看到她眼里冒出来的类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嗐了一下,摆摆手。
“我懂你的意思。”他笑笑,“就像有些人会对作家有滤镜一样,觉得都是文艺青年,和清高多才、清冷善感之类的词联系到一起,但实际上也都是普通人。”
他笑着问徐相悦:“我有一个作者朋友,以前特别随心所欲,不想写、写不出来就算了,编辑让他改稿子,改得烦了,还说宁可付违约金也不想受这鸟罪,但是这两年变得特别勤奋,天天在我们的小群里报今日码字多少多少来卷我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相悦眨眨眼,含着一口奶茶,含含糊糊的问:“买房啦?”
闻度看着她一边腮帮子微微鼓起来的样子,手突然有些痒,捏了捏手指才忍住,摇摇头。
“不是,是他结婚了,生了一对双胞胎。”他失笑着摇头叹口气,“他以前的人生格言是,做你想做的,其他都去他妈的,可是现在却说人都会身不由己,不想做但该做的事,也得尽力去做。”
哦,是要养吞金兽了,徐相悦哈哈笑了两声,啧声道:“还是你们作家会说话,可不就是这样嘛。”
说完她仰头望着连廊外面的夜空,暗蓝色的天空挺好看的,就是看不见星星,月亮也被云层遮挡,只露出一个头。
大概是因为城市的热岛效应,夏天的夜晚没什么风,空气有点闷,徐相悦忽然想起在容南老家度过的某个暑假,晚上大人们会在院子里纳凉,用收音机放评书,很多故事像什么七侠五义隋唐英雄传之类,她都是这样听来的。
外面会有小孩跑来跑去在玩游戏,吵吵嚷嚷的,偶尔能听到家长责骂或者小孩的哭声,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小孩可能更喜欢玩手机和平板了吧。
她不说话,闻度也不说,用和她一样的姿势和角度仰头看天,起初觉得这种安静有点尴尬,又担心会不会耽误她工作,他是不是应该识趣点提前道别。
但话都到了嘴边,心底那股反骨又突然冒头。她都不着急,我为什么要这么识趣?我就不,看看她会怎么做。
于是继续看天,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觉得被霓虹灯侵染的天空充满了魔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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